陶爸康丁.JPG 

溫暖的憂傷  心得分享

----陶傳正(陶爸於劇中飾演宗祐父親,台灣鞋王的大老闆,上圖最右)

我屬狗,中國人說你屬什麼,就跟那種動物有了關連。偶爾看到狗,總會想到自己。何況狗老給人一種「為人而活」的感覺。只要你養牠,你就是牠的天。你餵牠吃什麼,牠就吃什麼。你叫牠住哪,牠也從不挑剔。即使你打牠,也很少有狗會反抗,只會邊哀號,邊承受。你把牠關在家裡,不管你何時回來,牠都高高興興,又跳又蹦的歡迎你回家,從不計較你是否已有好幾天沒餵牠。

這就是狗,愛主人的成份遠比愛同類多。狗是為人而生,為人而活的。

我們家很早就開始養狗。父親喜歡狗,但不愛照顧狗。常常回來時,就帶回一隻狗。照顧的責任就成了母親工作的一部分。我也喜歡狗,但是我要上課,只能回家後看看狗、逗逗牠,偶爾牽牠出去走走。一開始養的狗都是土狗,不是叫小黃,就是叫小黑。後來開始養狼狗,名字就洋氣多了,什麼「Harry」、「Lucky」、「Happy」都有。我們還送過一隻德國狼犬上了半年課,回來後也沒什麼改變,還是到處亂大便。

家裡最後養的一隻狗是一隻狼犬。養了沒多久,父親嫌牠晚上老是吠不停,害他老人家睡不好。叫我們把牠送走。那麼大一隻狗老關在後院,沒人理,當然老是亂叫。現在想想可能是發情期,晚上叫叫總是狗之常情

要往哪兒送呢?家附近有間獸醫院,只好送到那兒,希望獸醫為牠找到一位真正能養牠、照顧牠的人家。回來後心裡挺難過,沒法養牠,就不要帶牠回來嘛。帶回來又嫌牠吵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?

自此以後,老婆就不准我們再養狗。但我偶爾還是會跟老婆提起想養條狗的念頭。老婆看我有點認真,就說她「無法忍受生離死別」。確實,狗大約可以活十幾年,到時候我們一定會難過不捨的。與其難受,乾脆不要開始,這是老婆說的。我只好硬掰「那我先走一步,不就沒事了嗎?

老婆白我一眼,冷冷的說:「你乾脆去跟鄭進一學寫歌比較實際。說不定哪天寫出一首新家後,不過對象是狗。」這也沒錯,狗不都是住在家的後面嗎?

不養就不養吧,耳根子也清靜。我只怕養了狗以後,老婆會嫌我不照顧狗,一天到晚對著我吵。

前幾年看過一部電影《極地長征》,是1958年日本派駐南極的觀測員與雪橇狗的故事。日本人在1983年拍了一部《南極物語》,是高倉健主演的,後來迪士尼又在2006年把這個故事改成美國版,就是《極地長征》,角色全換成美國人。老美好像常幹這種事,但片子還真好看。隔了二十幾年,科技急速發展,HD讓南極風光更吸引人。其中最讓我感興趣的是那些看起來像狼的哈士奇。牠們比狼狗更像狼,露出猙獰的面孔時,總讓人不寒而慄。

 

所以當有人打電話要我參加一部以狗為主的電視劇,問我怕不怕狗時,我說我最喜歡狗了,而且我又屬狗,怎麼可能會怕狗呢?但請問是什麼狗? 

「哈士奇。」我開始猶豫了。因為我從沒想過要養哈士奇。原因很多,一,牠不是應該養在寒帶嗎?二,牠的塊頭挺大的,臉看起來有點不真實,像帶了白色的小面具,發起脾氣又齜牙裂嘴像要吃人…我雖有點疑問,但一直很想演部與狗有關的戲,就算是西藏獒犬我也認啦! 

劇組裡我認識的人不多,見面後發現是老中視的班底。製作人張玲惠是前中視的導播,編劇夏美華是位名編劇,「橘子紅了」尤其好口碑,我也就放心了。我雖是個半路出家的演員,好歹也演了十八年的戲,最怕跟不熟的劇組合作,尤其遇到第一次拍戲就想得獎的團隊,總會緊張得不知道怎麼拍,搞得演員也不知道要怎麼演,大家壓力都大。我這個年紀,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壓力大。 

導演郭春暉來自馬來西亞,挺年輕的,拍過不少好片子,是少壯派導演。劇名叫《溫暖的憂傷》,描述一個企業家父親希望能將一生努力建立的事業交給兒子,兒子雖然有自己的想法,但面對嚴厲的父親,只有服從。在達成父親交待的艱鉅任務後,卻因積勞成疾而猝死。

 

看似簡單的故事,透過兒子偷養的狗,把片斷的劇情給連了起來。找我演什麼呢?當然是父親啦,總不可能叫我演狗吧?(話說公司每年辦春酒,我早就什麼動物都演過了。不知從何時開始,春酒時,老闆都要上台演當年的生肖…)。演兒子的是民族英雄專家梁修身導演的兒子梁正群。正群看起來有點靦腆,雖在國外讀書多年,一點也不洋腔洋調,還是很傳統,顯然家教甚嚴。女主角則是名模白歆惠,一百七十幾公分高,標準的九頭身,兩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可愛。飾演老鞋匠的康丁,也是有幾十年經驗的藝人。 

我們四個人就把這齣戲給演了起來。對了,差點把主角給忘了。戲中的狗是靠「哈士奇家族」的主人Luka爸幫忙,找到了兩隻哈士奇,一隻扮幼犬,一隻演成犬。 

九月十五日正式開鏡,行禮如儀以後,接下來兩個禮拜的拍攝時間,我們幾乎都在宜蘭、頭城、礁溪拍戲。雖然有雪隧,來回方便多了,但跑一趟也要一個多鐘頭。凡事往好方面想,我從沒有機會每天跑宜蘭。有一天因為要拍車上的鏡頭,還跑了兩趟。 

一開始我都是跟「兒子」拍一些我教訓他的戲,這不難,以我近四十年的訓子經驗,拍起來就像吃飯般容易。我看正群也跟我一樣,被我吼罵也頗甘之如飴,顯然在家裡也常被民族英雄磨練。 

我的角色是一個堅持以手工製鞋的鞋廠老闆。雖然台灣近二十年來,製鞋業早已搬到東莞,堅持用手工製鞋雖不是一定沒有前途,但也絕不可能是容易走的路。但劇本這麼寫,我就這麼演吧! 

拍戲還挺順的,終於輪我到宜蘭與狗主角拍對手戲了。

 

開車經過雪山隧道時,心裡一直想,我雖然挺喜歡狗,但對一隻完全陌生的哈士奇,一見面就要牽著牠或抱著牠,狗哪知道是演戲,咬我一口就麻煩大了。Luka爸已替牠找了一位在美國當訓狗師的Vicki,給牠上了兩週課,然而狗的資質才是重點。但來都來了,只好硬著頭皮上吧! 

開鏡那天,初次看到「弟弟」,好像是隻很有規矩的大狗,不會亂跑亂跳,沒事也不亂叫。趁牠不注意時,我偷摸了牠兩把,搞不好牠會記得我的味道,知道我是劇組的,以後拍到我們的對手戲,多少會客氣一點吧? 

「弟弟」的毛很乾淨,一點怪味都沒有。我讓牠舔我的手,自己再聞聞,也沒有異味。對狗來說真不容易,我們家以前養的狗都有口臭。我跟弟弟的戲,都集中在頭城山坡上「兒子」住的小屋及海邊。 

兒子過世後,我收到一封匿名信,希望我到那邊看看,原來兒子生前我常找不到他,他都是獨自一人跑到宜蘭紓解壓力。當我在小屋中翻到一本本兒子的日記,我才慢慢進入他的內心世界。也漸漸的覺悟到,我認為對他最好的人生規劃,並不是他想要的,他只想快快樂樂的過一生就好了。成就及財富對他全如糞土。

 

不知不覺間,我睡著了。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舔我的手。睜開眼,是一個陌生人帶著一隻大狗站在我眼前。原來是兒子在此地找的手工製鞋師傅和他所收養的一條流浪狗。康丁告訴我兒子在此地的種種以後,就把狗交給我走了。 

現在開始,就要演這段「爸爸與狗」的故事。我才知道看起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「弟弟」,半年前也是隻遭主人遺棄在宜蘭街頭的流浪狗。當時牠已大約四歲,被棄養在一個陌生的城市,後來被好心人拾獲,透過Luka爸的哈士奇家族在網上的公告,找到了「小豬」收養。在街頭流浪了一段時間的弟弟,在小豬細心照顧半年後,不知前情的人看到牠,都以為牠是隻一出生就過著快樂日子的狗兒。 

雖然接受了訓狗師Vicki一個禮拜的訓練,但「弟弟」並不是專業的狗演員。牠居然可以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在Vicki的誘導下,叼拖鞋給我穿。因為劇中的「兒子」生前曾教牠這樣作。 

好不容易狗狗做到了,但可能角度不對,攝影師沒抓到。或者剛好有雜音,收音不好。或是不小心,麥克風入鏡。或者是玻璃窗上有劇組員工的影子。此時我才發覺狗兒的耐性比人還強。當然有時要靠食物及响片(一種訓練的工具)幫忙。經過數十次拍攝後,我們總算看到導演滿意的笑容。

 

天亮了,當我發覺狗兒不見了,我出門尋找。在海邊看到牠孤獨的面對著大海哭嚎著,我知道牠心中想的人跟我想的一樣,也情不自盡難過起來。忽然胸口劇痛,我急忙掏出心臟病藥想打開瓶蓋,卻把藥瓶掉在沙灘上。我痛得躺在地上無力拿藥瓶,心裡想這應是老天的意思,該是我走的時候了!也好,這樣就可以在天上向兒子懺悔我對他的無情。正當我放棄求生意志時,忽然感覺到有個東西掉進我的手掌心。勉強睜眼一看,是狗狗叼起藥瓶,把它放在我的手裡。我急忙吞下藥丸,平靜以後,抱著牠痛哭失聲。 

多動人啊!要演可不是那麼容易。我只要躺在沙灘上裝死,身下已鋪了帆布,上面還有人幫我打傘。狗兒可就辛苦了,海邊溫度已超過攝氏30度,對來自極地的狗兒實在是吃不消,劇組特別買了一大堆冰塊,把毛巾泡在冰水裡。「弟弟」沒戲時就把牠放在車裡吹冷氣,等到要牠上場時,再拿冰毛巾包著牠。主人怕牠蹄子踩在沙灘上會燙,都是抱著牠走來走去。 

看到小豬對狗的態度,讓我慚愧不已。以前家裡養的狗哪有這麼好的待遇!似乎給牠吃了,有空逗逗牠已算完成任務。大半時間,牠們都是被關在籠子裡。 

狗兒要叼藥瓶放到我手中談何容易!我們試了不下百次,幾乎用完所有方法,就是無用武之地。Vicki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試,把食物放在我的手指縫裡是最常用的方法。我閉著眼睛,讓牠一遍遍的舔手心,我雖然知道牠不會咬我,但還是怕牠的牙齒不小心會刺到我。誰知牠的牙齒居然一次也沒碰到我的手指,被牠舔了上百次也居然一點味道都沒有,怎麼可能呢?

 

拍完這場以後,我忍不住緊緊抱著牠。不管牠知不知道我為何抱牠,我都要抱牠。因為牠太值得我們愛牠、照顧牠了。這樣的狗,怎麼會有人棄養呢? 

我跟狗狗的戲,主要的就是這兩場。我跟白歆惠的兩場戲,都是我要牽著狗演,牠也十分配合。倒是歆惠的演技把我嚇了一跳。我牽著狗去看兒子生前的女友,一見面,什麼都不用說,我的懺悔及她的激動,就已經有戲了。我本想讓眼睛含點淚水,不掉下來,一方面是為自己對兒子的態度難過,同時也是基於身分的矜持。誰知兩人一對戲,白白兩個大眼睛就像水龍頭一樣滴答,嚇得我眼裡本來含的淚又吸了回去。難道是我演得那麼好,讓她那麼感動,還是老頭有點媚力,讓年輕美眉動心? 

都不是,白白真是個好演員。上戲前,她一個人早已在角落培養情緒了,哪像我們這種老頭兒,拍前一刻還在逗狗玩。開麥啦後,台詞還坑坑疤疤的。 

我的最後一場戲是在宜蘭的醫院演的。兒子受傷住院,我去看他。沒人告訴我誰演醫生。與「兒子」對台詞時,病房外傳來熟悉的聲音。順口問「兒子」誰演醫生啊?他居然回答「我爸爸!」

 

竟然沒人告訴我民族英雄梁修身要來軋一角!接著梁爸就在大隊人馬的簇擁下進入了病房。我從未與梁導演過戲,也沒親眼看過他,所有對他的印象都來自電影。 

高大的身材,黝黑的皮膚,他笑瞇瞇的跟我打招呼,我忽然又有了年輕時追星一族的感覺。他們父子打招呼,只是淡淡互點了一下頭,可能也是我們老一代中國人習慣的親子互動吧! 

我與梁修身在病房裡的戲只有一小段,但對我來說也蠻光榮的。以後可以跟別人吹牛,「想當年,我也跟梁修身演過戲!」 

拍完最後一場戲,我獨自開車回台北。一路上想了不少事。親子關係是一個重點。我父親生前是個嚴肅的人,起碼在我們子女眼中是如此。所以我年輕時有個願望,就是將來我跟自己孩子的關係要輕鬆點。如今我的孩子也都大了,我覺得我雖不像父親一樣嚴肅,但與孩子仍無法跟朋友一樣親密或無話不談。有時覺得有點遺憾,有時又覺得這樣也不錯。因為大家保持點距離,態度也比較客氣。

 

原本,我是為了狗來拍這齣戲的。這段時間下來,每次與狗相處,都希望牠把我當成牠的主人或朋友。雖然「弟弟」是隻乖乖狗,但牠好像知道我並不是牠可以依靠的人,小豬才是。每次牠跟我單獨在一起演戲時,兩眼都看著遠方的主人,生怕主人又把牠遺棄。 

回去跟老伴講時,她仍然回答:「你看,就跟你講不要養狗,你不信。養了不能天天陪牠,牠多可憐啊!看看別人的狗就行了嘛!」我可不死心,總有一天我要養一隻乖乖的大狗,我散步時,牠會陪在我的旁邊,跟在我的後頭,但隨時會注意我的行動。我坐在搖椅上看報時,牠會乖乖趴在我腳邊玩皮球。我睡覺時,牠會趴在我床邊、牠專有的小毯子上與我共入夢鄉… 

每次拍完一齣戲,就像曲終人散一樣。一群素昧生平的人,密集的在一起生活了半個多月以後,大家就散了,下次見面不知何時,不禁悵然起來。倒不是無法脫離角色,而是覺得「難道就這麼完了?我還沒演夠呢!」怎麼辦?只有期待另一齣戲接著來,再進入另一個角色吧!這也可能就是所謂的「溫暖的悲傷」吧? 

2011年的三月,接到通知。我們這齣戲居然還要開記者會。我演過好幾齣公視的人生劇展,這還是第一次開記者會。但是聽到電話裡玲惠興奮的聲音,只好去了!當天來的媒體還真不少。當然記者會的交點是白白。而且話題居然都是一些有的沒的。最重要的話題,幾乎都是問白白對名模陪睡的看法。我們媒體人的水準何時已到了這個程度?我想我要搶過白白的風頭也不難。只要大聲的喊“我有跟名模上過床啦!”我想第二天頭版頭條一定是我!

 沒人對我有興趣,這是很自然的事。剛好可以靜靜的看這部片子了! 

當然我會看自己演得怎麼樣。一個感覺,真的是跟劇組第一次合作不熟。要不然先溝通一下,有很多地方可以參加一點自己的看法。雖然不一定會更好,但是起碼我自己會演得比較自然。其中還包括我的造型在內。我們六個演員(白白,正群,康丁,弟弟,Q比)都稱職。我也大言不慚的說,自己演的還可以。主要是劇本很順,演員就容易多了!喔!對了差點忘了民族英雄了!他可是第一次跟兒子演戲。我想他平時對兒子大概不會這麼溫柔。

 

公視近年的人生劇展已不破口(插廣告的地方)了!所以一氣喝成,看起來很輕鬆。到最後一景,看到兒子的墓旁,還有弟弟的墓及一個雕像。我已無法再忍下去了!當我跟張玲惠制作人恭喜及謝謝她給我這個參加演出的機會時。我的眼淚就不停的掉了下來。 

原因很多,當然是看了一齣好戲讓我感動。而且我也參加這齣戲的演出,心情是跟大家一樣的激動。再次看到弟弟是另一個原因。在拍戲前半年,牠居然是一隻被主人丟在宜蘭街頭的四歲哈士奇。有幸被小豬收留。如今過著有主人照顧的日子。原來狗的慾望只有這麼低。只要有主人就好了!看牠乖乖的在餐廳裡,也不亂跑,亂叫。但是眼神好像盯著牠的主人小豬,好像生怕再被遺棄一次。 

當我看到戲裡的我時,可能是化妝的關係,或者是態度。我覺得我越來越像自己的父親。雖然父親已過世十年了!但是對他的懷念卻越來越多。他是我看過脾氣最壞,但是心腸最軟的人。當他的事業因過度發展而遇到困難時,仍能將債務一一解決。但是欠我們錢的人,他卻不好意思跟人家要債。當年我們父子常為了這些事衝突。如今他已過世多年,偶爾碰到有人認識他時,還會跟我說 “你父親是個好人。”很遺憾他生前幾乎沒有機會跟他好好說過話。尤其是父親晚年因為中風,話說的更少了!我對他也幾乎是早,晚跟他打個招呼而已。除了遺憾,還是遺憾。 

等到自己也有了孩子以後,總是希望自己跟孩子的關係,不要像我跟父親一樣。我們要像朋友一樣才對。但是很遺憾,我沒有做到。這麼多年,我雖然脾氣沒有父親暴躁,但是好像跟孩子還是很有距離。他們覺得我很嚴肅,我覺得他們不能全如我意。

但是這次演了”溫暖的憂傷”以後,我會常常想到親子的關係是要經營的。而且多站在對方的角度看親子的關係,可能是我要常常練習的一門功課。 

溫暖的憂傷”已於三月十三日於公視首演過了!收視率破記錄。我們當然分享了這份喜悅及光榮。我也希望大家都從中間學到了些東西。起碼我有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kunicom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